夏日柔情

2015年07月23日 15:42 4003次浏览 来源:   分类: 文学杂谈   作者:

  好日子像翻书一样快,夏至一过,先前还坐在教室里大声阅读的学生们,就开始过暑假了。
  暑假里,小孩们好打量夏天的细枝末节,眼尖地发现许多的事物在高温下表现出一种疲态:叶子大约是九十点钟抖下了露水、低下了头;疏菜不久也弯下了腰;猪不像平时一样爱哼哼,在猪栏里乖乖地叭着;狗也不再像平时一样尽职尽责,对所有的人爱理不理,在墙角伸着舌头哈气。
  乡下的小孩不愿过夏天。傻子都明白,夏天有个暑假,但并不能真正的休息和学习,田不能荒地不能旱,有无休无止的农活等着要干。
  大人说小孩子没腰,意思是小孩做事不会觉得累。说完这话,将自家的孩子像鸭子一样往田里赶。整个夏天,大人只说过上面的一句违心话,做过一件不近情理的事。这些精明的农人明白,必须一家联手,尽快搞完双抢,季节不等人。
  小孩们接下来想,要是父母都像夏天一样这种态度多好,如兄如姐,没有平时的一丝威严。中午时分,他们生怕小孩睡不够,好言规劝小孩一起睡下,对着“咯咯答”的声音表现出极度的厌恶,直嚷嚷着要宰了那只生蛋表功的母鸡。
  这个季节,大人对小孩的温情还表现在吃的宽容上,平日精打细算的大人,会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些毛票和分票,买来整只西瓜、将绿豆糕用泡沫盒子封严实放在田埂上,劳作的间隙分给小孩吃。晚餐时分,小孩能喝上肉汤、汽水,大一点的孩子,甚到能喝上散装啤酒。
  田家冲有无数的水塘,平日,这些水域是小孩的禁区,这时节,劳作之后,大人十分开通,鼓励小孩和自己一起下水去游泳,顺便将衣服洗了。还有更开放的,觉得自己的小孩水性好,鼓励他们去桥驿河,他们说在水塘里只是洗澡,在河里才称得上叫游泳。
  田家冲的女孩子,很少在水塘和河中游泳,没有村规,好像是民约。我三岁时淹过一回,也成为了她们一类的人,父母亲严格禁止我们兄弟下水游泳,以至我到现在水性都不是很好。
  常常地,我们兄弟站在吊井边,先用母亲打来的热水洗过澡,然后用冷水不停地冲洗,全身凉爽后,缓解了对母亲的怨气。洗完澡后,同伴们还在水塘里戏水,我们的竹铺已经摆在塘堤最宽阔的地方了,晚上行人从塘堤走过,我们不会受一点干扰。我们很为自己的小算盘得意,偶尔想是不是父母让我们早点休息,有时间抢占地盘。
  夜色来袭,所有的竹铺成一字长蛇阵摆在了塘堤,各家各户开始点卯,大人在说古,小孩一边听着,一边望着天上的星星,升起无数的梦想。
  一把把蒲扇摇起,一阵阵风来,一只只蚊子走了。
  长辈老了,有些都不在了,那样长辈同台献技的场面,那样柔情款款的夏天终究回不去了。

责任编辑:陈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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